赵文溱:从马识途《野草闲花亦可观》到赵蕴玉《杂花》手卷——情谊与价值的永恒乐章

 

每一件艺术品,都有其独一无二的价值。

它们不仅是笔墨与色彩的交织,更是艺术家灵魂的烙印、时代精神的切片,以及流转间的人文密码。对创作者而言,作品的价值不仅诞生于灵感迸发的刹那,更在岁月的沉淀中,因承载的记忆与情谊而愈发厚重。

▲马识途、赵蕴玉书画合璧(请将手机横屏观赏)

 

作为革命家、作家与书法家的马识途先生,在生命的暮年,他仍怀揣着一颗无私奉献的赤诚之心,毅然决定举办 110 岁展览。并言“这看来是我最后一次为川大学子做点好事了”,为此,尽管眼睛看不清,体力也不支,他还是提起了笔,但终究没能多写几幅,便迎来了生命的终点。

 

随后,中国现代文学馆和四川美术馆先后举办了马老的展览。然而,若要让这些珍贵的作品真正实现其价值流转,诗婢家无疑是最佳的选择。于是,在四川美术馆的展览结束后,我们便举办了马识途先生的个人展览。

 

展览期间,廖继赢先生时常前来,与我们畅聊艺术,分享心得,也选择了多幅马老的作品进行收藏。而在这众多佳作中,一幅马老书写的《野草闲花亦可观》吸引了他的目光。在当时,廖哥或许只是单纯地觉得,马老书写这类风格的作品较为少见,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别样的风趣与洒脱。

 

 

▲马识途《野草闲花亦可观》

 

却不知命运的伏笔早已埋下。此前,他曾拍得赵蕴玉先生《杂花》手卷——一幅高33厘米、长逾五米的杂花写生长卷,与马老的书法高度竟分毫不差。更令人欣慰的是,廖哥之子廖绪能、廖延玉之名,皆为赵老赐名。当马老的书法与赵老的画作并置时,仿佛两位老友穿越时空的重逢,尺幅相契,气韵相通。

 

 

▲赵蕴玉《杂花手卷》

 

这看似偶然的合璧,实则蕴含着深厚的艺术渊源与难以言说的情感纽带。时光回溯到 2016 年,为纪念赵蕴玉先生百年诞辰,《赵蕴玉书画艺术创作百年回顾文献》精心编纂而成。马老、叶毓中等名人纷纷撰写回忆、评论文章。马老在序言中以“毕生心血著丹青”八字,道尽对挚友艺术成就的敬重。而今,当《野草闲花亦可观》与《杂花》手卷合璧时,人们恍然发现:马老题跋中的“闲花”与赵老笔下的“杂花”,恰似两位先生精神世界的隐喻——一个以文字为野草,扎根现实;一个以丹青为繁花,点缀时代。

 

 

▲魏学峰(题写的签条)

 

赵蕴玉长卷《野花闲草亦可观》己巳春,学峰。

 

其后,廖哥为合璧之作倾注心血:他请四川博物院副院长魏学峰题写签条,又邀叶毓中、方鄂秦二位先生分别题写了观画后记。八九十年代,赵老就曾多次与叶毓中和方鄂秦先生进行书画交流。三位名家的题跋,既是对书画合璧的见证,亦是对巴蜀文脉的延续。魏学峰以“野花闲草亦可观”点题,叶毓中以“满卷矜清存遗爱”感叹生命的价值,方鄂秦则以“春风揽我添娇媚”喻其艺术活力。这些题跋如时光的注脚,让合璧之作超越了单纯的书画组合,成为一部立体的艺术史。

 

 

▲叶毓中(题写的观后记)

 

凡花逸草报春知,锦水涟漪起唱时。墨晕豪端生化境,干浓湿淡轻吟诗。运斤五彩简中繁,大匠闳休暑与寒。六合无名名有道,春晖映翠年接年。红红紫紫竟相传,借得春光伫世间。漫卷矜清存遗爱,丹青不意过大千。观赵蕴玉先生水墨花草卷后,叶毓中于北京,二o二五年三月。

 

 

▲方鄂秦(题写的观后记) 春风揽我添娇媚,总惹闲蜂不断缠。题赵蕴玉先生长卷野草闲花亦可观。己巳年春节于古城西安, 方鄂秦。

 

在我看来,艺术品的价值并非冰冷的数字。马老的书法,是革命者历经沧桑后的返璞归真;赵老的写意,是传统绘画在巴蜀大地的再生。当二者合璧时,其价值已非“1+1=2”的算术叠加,而是形成了一个多维的场域——这里有马老书写时的案头烟云,有赵老作画时的蜀中孤影,有廖哥奔走时的满目欣喜,更有无数观者凝视时的会心一笑。收藏的终极意义,或许正在于此:它让一件作品成为时空的容器,盛放着创作者、收藏者与观者的共同记忆。

 

当我们凝视这幅合璧之作时,仿佛能听见历史的回声:马老在地下斗争时以笔为剑的沙沙声,赵老在画案前勾勒花瓣的细微呼吸,廖哥为促成合璧而奔走的坚定脚步。这些声音跨越时空,交织成一首关于情谊与价值的交响曲。它告诉我们:真正的艺术,从不是尘封的古董,而是流动的星火,在代代相传中点燃人心的光明。正如马老、赵老笔下的“野草闲花”,虽生于尘埃,却因人间烟火而永恒绽放。

 

部分作品欣赏

马识途

赵蕴玉

叶毓中

(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领导成员、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,《美术》杂志社主编兼社长、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、美术教育家、理论家。)

方鄂秦

(现任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主席,陕西历史博物馆馆长。)

 

 

魏学峰

(著名美术史家、书画鉴赏家,曾任四川博物院副院长、研究员、首席专家。)

 

 

 

 

2025年5月17日 20:22